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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萧宸想了想
 萧宇母家势微,在财力上能得着的支持本就十分有限,如今又要出钱出力地供着这些门客,只怕还没得着收获的一天,就先要让这些皇长子的“中砥柱”彻底榨干了。

 更别提如此积极蒐罗心腹结营私,只会更招了父皇厌恶。萧宸对这位长兄的手足之情早在上一世就已消磨殆尽。眼下抱持的态度也不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自然不会对萧宇自寻死路的举动加以拦阻或提点。

 所以知晓萧宇的种种作为后,萧宸也就只是让人多加留心他的钱财来源和谋划、防着对方狗急跳墙而已,并没有在“礼贤下士”方面扳回一城的打算。相较萧宇这些日子来的“努力”

 更让他在意的,是楼孟允近期的种种动静,对于此人半途拦路、口口声声要求萧宸举荐他做今科主试的举动,给触了逆鳞的帝王并未明着惩处。

 而是在召来楼辉密议后下旨将楼孟允由礼部制举司调往了集文馆做编修,专门负责古籍编葺修缮的工作。若说在制举司,楼孟允还有那么几分从今科省试中做手脚得益的可能,那么调到集文馆。

 就是将他手头那点值得夸耀的权力彻底夺了去,让楼孟允便想兴风作,也没能力整出太大的事儿来。楼孟允虽志大才疏、眼高手低,却并非一点脑子都没有的蠢人。

 前脚才刚寻了外甥说事、后脚便给整了这么一遭,用膝盖想也知道拜谁所赐…他对萧宸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经此一着更是彻底撕破了脸,开始暗地里四处探听起了后者当外出的行踪。

 得知此事,萧宸虽不惧楼孟允,却不得不防着这位好舅舅对行出手,不由对自己先前未在行身边留下人手的事生出了几分懊悔…

 正巧行昨曾派人递信,说有要事相商、邀请他过府一会,少年也想暂离宫中稍微散散心,便由行程中排开了半个下午,让人同父皇代一声后迳行出了兴和宫。

 宁睿入京后并未租住客栈,而是靠着书院先生的介绍直接在城南一处僻静的巷里赁了个院子。

 因那地儿邻近军卫所,治安在平民聚集处里算是极好的,故萧宸也未像上回去梅园时那样一带就带近百名卫队出外,而是挑了二十多人分作明暗随行护卫、轻车简从地登了友人的门。

 “抱歉,让你跑上这么一趟。”因萧宸是微服过来的,邻里间又有些住户听着动静探出了头,宁睿便只按寻常士子间打招呼的方式同友人见了礼,然后将少年同几名近身的随从一起入了赁居的小院当中。

 这个院子虽只一进,但因里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就是地儿狭小了些,给人的感觉却仍相当不错。

 不过让萧宸有些意外的是:院子里除了随行一道上京的茗淞,还有一名瞧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的秀丽少女,正难掩诧异地睁着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几人。

 萧宸这些日子正因心头无人可诉的忌情思而备受煎熬,眼下冷不丁在好友身边发现了个妙龄女子,便知两人多半没有什么,仍忍不住酸溜溜地打趣道:“红袖添香,行这小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说什么呢,渝娘是王婶的孙女,只是偶尔过来帮忙而已。”因宁睿上京时只带了茗淞一道,故落脚后便从附近邻居里请了个婆子…便是他口中的王婶…过来帮忙煮饭打扫。这事儿萧宸原也是知道的,可听好友张口便是一声“渝娘”喊出,却仍不由挑了挑眉:“介绍得生分,却连人姑娘家的闺名都喊得如此顺口…啧啧。”

 “不然还能怎么着?总不能老是“姑娘”、“姑娘”的喊吧。”顿了顿,“倒是你,平素总不谈这些的,今却难得反过来调侃我…莫不是同你那心上人有关?”说着,宁睿还不忘指了指少年口、暗示自己指的心上人便是那个送了他平安扣的。

 青年的这个小动作并不明显,可萧宸夜受着那份情感的煎熬,正是有些草木皆兵的状态,见状立时微微变,冷声道:“别胡说。”

 “…抱歉。”宁睿虽不知这话怎么触着对方逆鳞了。可想到友人的身分和自个儿那一番“苦恋”的猜测,便识趣地主动道了歉,并在将少年引到书斋后话题一转:“耀之可知你那位兄长近些日子出的锋头?”

 “自然。”萧宸来前也猜过友人口中的“急事”究竟是什么。如今听对方提及萧宇,不由皱了皱眉:“他来找过你?可有寻你麻烦?”

 “那倒不是。我自知了你的身分,出席文会诗会的时候便多有避忌,又不住在客栈里,只有远远看过他一眼,并不曾正面碰到过。”“那…?”“耀之还记得之前在书院带过你一阵子的光显师兄么?师从文溪先生的那位。”

 “自然。”“他是隆兴十二年中的举,因丁忧迟了一届才考,前些日子才刚上京,眼下正住在高昇客栈里。

 他因手头拮据、对今科也不十分有把握,便在一次文会上接受了令兄的招揽,目下正在颍王府里住着,结果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儿。”

 “喔?”“颍王府…似乎与北雁有往来。”因兹事体大,宁睿嗓音得极低,像是生怕会有什么人将话听去了一般:“据他所言,颍王这些日子突然变得大方不少,半个月前还私底下接待了一支从北边来的商队,从商队主人手里买下了五名身手不凡的护卫,那几人平时十分沉默。

 他只有一回蹲茅房时偶然听得了其中一人开口,却是着北雁口音的…他心下觉得不妥,便假借替颍王拉拢人脉私底下将这事儿告诉了我。”

 “北雁…?”闻言,萧宸心下微微一悚,他虽不觉得萧宇为人有何原则可言,却不觉得对方会在还未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

 就冒险接触随时可能令其身败名裂的北雁势力,尤其潜龙卫一直关注着颍王府,传来的情报里却从未提起这点…无论好友方才说的消息是真是假,对萧宸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行所言为真,便意味着负责监视颍王府的潜龙卫有了漏,对颇为倚重这支力量的萧琰和萧宸自然是极大的祸患。

 可若行所言有误…那就代表他和行的情已经入了某些人的眼里,并因此将行当成了设计他的突破口。因眼下并不能确定情况是哪一种,萧宸想了想,终究没将友人可能被利用的事说出口。

 只是点了点头,沉声道:“明白了。这事儿我会留心。你应考在即,就不要分心关注这些了。”

 “嗯。我只是怕你一时不备着了颍王的道儿,才急着将此事告诉你。”见好友的态度十分镇静,宁睿这才放下了近些天因此事一直悬着的心,语带感慨地叹息道:

 “也就是这种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你我之间的差距…你明明比我小了好几岁,可应对起这些事儿,却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半点波澜不曾惊起…所谓虎父无犬子,大抵不外如是吧。”

 “…你似乎忘了一点:那位颍王可是我的异母兄弟。”“呃…”青年还真忘了这点,不由尴尬一笑、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烦心的事儿就先放一边吧…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用个晚膳再走?”  T.ug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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