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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好在元宵
 感觉到萧宸释放出的善意,萧容直直盯着兄长的目光因而瞬间又更亮上了几分,忍不住鼓起勇气将圆鼓鼓的小脸往前一凑、在少年干净漂亮的面颊上轻轻印下了一吻…一如心底暗地想了很久的那般。

 萧宸小时候虽也时常这么同父皇撒娇卖好,但让父皇之外的人这样亲近,却是实实在在的头一遭。

 幸得萧容亲归亲,却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答答的口水印子,这才稍稍减轻了少年心头的别扭感,而这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一幕,自也全入了一旁的帝王眼里。

 萧琰此前之所以对么子格外上心,除了排遣爱儿不在身边的寂寞,也是为了替对方培养出一个合适的帮手来,正因着如此,这些年来,他私底下带着萧容时,谈的最多的就是宸儿昔日的种种“丰功伟业”让萧容还未和这位嫡兄谋面。

 就已生出了相当的亲近感来,当然,要不是祈昭媛得势后渐渐将孩子当成了自己固宠的工具,萧琰再怎么潜移默化,也达不到眼前这般显著的效果,只是瞧着兄弟俩亲亲热热、头接耳地说着小话的模样,比起欣慰。

 这一刻、帝王心底更为鲜明的情绪,却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憋闷和郁郁。面对爱子,他的心思总是如此矛盾。一方面冀盼着对方大放光彩、一方面却又不想让那份独属于自己的美好被分薄出去…

 就如现下,明明最开始就是他让人将容儿到爱子怀里的,可看着宸儿将全副心思投注在么弟身上、半晌不曾分出一丝注意力给自己的模样,他便恨不得将么儿从少年怀里“拔”出来。

 让宸儿那双黑白分明的明媚凤眸重新定睛在自个儿身上,像往日那般只一心关注着自己。可纵有千百个不愿,有些事儿,他终究也只能想想而已,而这般复杂的心思,基本贯串了帝王的整个晚膳时光。

 因从小所受的教育和后来深居养病的经历,萧宸的性格自来偏于沉静隐忍。关注、在意一个人的方式,也往往是无声的陪伴和静静地凝视。

 反观萧容,一碰到上心的对象,便要千方百计地吸引对方的注意。如今面对他崇拜已久、好不容易才得以亲近的太子哥哥,种种小动作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

 以至于萧琰每每想和爱子说些什么,都才刚起了个头就被萧容整出的动静生生打了断。萧琰不好跟一个三岁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么儿…计较,却也不可能放任爱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旁人身上。父子俩你来我往、手段尽出,最后的结果。

 就是这顿饭基本耗在了轮番争抢萧宸的注意力上头,包含无端被卷入“斗争”中的少年,却是谁也没心思去好好品尝御厨们精心烹制出的美味,值得庆幸的是,萧容年岁尚小、精力有限,经过晚膳时的一番“大战”他虽仍一心想“霸占”

 太子哥哥,却终还是撑不住益发沉重的眼皮子,就那般窝在萧宸怀里沉沉睡了过去,而对此喜闻乐见的萧琰几乎是下一刻便让梳云将他从爱子身上抱开,如以往那般将萧容安置到另一处偏殿去了。

 萧宸今虽同幼弟相处得颇为愉快,可在父皇的事情上却依旧很难“大度”起来,也因此,见着孩童被抱离正殿,他眨了眨眼、几乎不下眸底近乎雀跃的情绪,但却仍是故作好奇地探问道:“父皇不与五弟同睡么?”

 “你二人终归是不同的。”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性格,就算容貌像了个十成十…当然,实际上也就七八成罢了…也终究掩盖不了子不同所带来的差异。更别提萧琰之所以格外宠着萧宸,不是因为次子的容貌格外合乎他心意。

 而是因为积月累下越渐深厚的父子亲情。若非先有了宸儿、若非先对宸儿上了心,就算容儿与宸儿生得再像,于他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身为帝王,萧琰虽心怀天下,但真正能被他放到心底宠着护着、夜挂心的,终归仍只有这个爱子而已。

 而这一点,便无需帝王追述,萧宸也能由对方深深凝视着自己的温柔目光中判断出来,“那父皇此前说的、等五弟大了之后就让他搬出承殿,是…?”

 “另寻一处宫殿让他住着罢了。朕虽不想让祈昭媛坏了那孩子的子,却也不愿让人因此生出什么错误的联想。能天天在紫宸殿住着、让朕亲手抚育大的,始终只有宸儿一人而已。”说着,萧琰抬掌摸了摸爱子几乎掩不住喜的端美面庞,问:“这样的答案,可还令宸儿满意么?”

 “…嗯。”“那么,还吃你五弟的醋不?”“暂时不吃了。”萧宸摇了‮头摇‬,却没有将话说死。

 可他虽暗示了自己后还有可能小肚肠地吃上类似的醋,但这样的话听在帝王耳里,却不仅不觉头疼、反倒还格外身心舒畅,当下一个低首轻吻了吻爱子发旋,温声道:“好了。今晚就歇在父皇这儿吧…这等待遇,可是容儿绝对没有的。”

 “嗯。”“你要累了就先安置了。朕去沐浴,晚些便来。”“好。”少年一脸乖巧地颔首轻应过。

 心下虽有片刻踌躇,终究还是没在父皇转身离去前将那句“我帮您擦背吧”送出间,他只是目送着父皇渐行渐远。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微带怔忡地一个抬手、隔衣抚上了颈间垂挂着的平安扣,这样就好。不要思考、不要探究。

 超乎寻常的独占也好、绵入骨的相思也罢…只要当作什么都不曾察觉,他就能够安安心心地继续腻在父皇身边,恣意享受来自父皇的娇宠、溺爱和温柔,就像他上辈子本该做的那样。所以。

 这样就好,这样,便…***时光,总是在忙碌中消逝得飞快。萧宸于九月初抵京,之后先是忙着准备册立大典、接着又陷入了纷繁忙的东宫事务中。待到詹事府和卫队均已配置完整、有条不紊地开始运作起来,一年之中最为重要也最为忙碌的时节…新年…却也于焉到来。

 此前数年,萧宸不是卧病在、就是远在他乡,虽也正正经经、热热闹闹地过了年,却终究比不得京中新年朝贺时的偌大阵仗。

 尤其他如今已被正式立为太子,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之储君,身上所肩负的责任,较昔年仍只是个幼年皇子的时,自不可同而语。

 从腊月封印前的兵荒马,到年节期间的各种仪式祭祀,但凡需要帝王出席的场合都少不了萧宸,身上亦是各种冠冕礼服轮番上阵。

 饶是他早已将诸般礼仪稔于心,也让接二连三的仪制步骤得晕头转向,只能如傀儡般由着身边的宫人和礼官随意摆,在一片忙中度过了正旦的朝贺、初二的祭天,以及其他大小不等的诸般仪式和饮宴。

 等到他终于能够稍口气,已经是元宵过后了。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不再脑子练兵挑人的萧宸才恍然记起:往年曾与他一道在昭京共度节的好友,这个新年也是在盛京城里度过的。

 想到好友抵京数月,自己不仅没去探望、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起对方,便是事出有因,少年也不免生出了几分愧疚来,好在元宵过后,他忙碌的日子也算是暂时告了个段落,遂在确认了宁睿的落脚处后差人上门投帖,邀对方往城郊的梅园一会。  t.uG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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