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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单以前世经历论
 只要萧宜此后一直如自个儿所赐的名字那般安安分分的,萧琰也不介意多花些心思养着这个高氏的“遗祸”因此,今收网之时,他除了正面应对高如松、并派人狙杀高如松留在宫外的数百亲卫外,也找了理由让人先将萧宜从承华殿里带出来…

 他夜召高如松入宫议事之事,高崇华也是清楚的。故此番深夜召三子前往紫宸殿虽有些反常,“深知内情”的高贵妃却多半只会以为是儿子的机会来了。

 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果不其然,听他问起,那名将领当即一个颔首,答道:“三殿下已经被臣等派人护送到长安殿了。”

 长安殿目前是九嫔之一的穆昭仪所住。穆昭仪膝下无子,帝王在这个时候让人将萧宜送到她那儿去,用意自是再明显不过。

 三子的安危既已确保,萧琰处置起高贵妃来便也无了顾忌,当下直接让人进殿缚出高氏、其余人等若有不从可直接格杀。不多时,高崇华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身影,便已在此起彼落的女子惨呼与哀哭中被拖至了帝王跟前。

 当然,以曹允等人的精明,这所谓的“跟前”指的乃是足够让帝王看清此人、却不至于受到任何威胁的距离。

 高崇华似乎仍难以接受自己转眼由未来的太后就此沦为阶下囚的事实,即使已经受缚,一路上也始终不停骂骂咧咧地叫喊放话…只是被带到帝王跟前后,见着萧琰那全无一丝病容的俊美面庞,高崇华哪还不知兄长和自己定是彻底落入了帝王算计当中?

 原仍有些高涨的气焰至此一消,她浑身发软,似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口问道:“怎么会…阿兄呢?我阿兄…”可萧琰却没有理会。

 他只是冷冷睨了形容狼狈的高崇华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怀中的爱儿,温声问:“宸儿高兴么?迟了这么多年,父皇可终于能为你出口气了。”

 “父皇不是在为宸儿出气,是在为我大昭绝后患。”虽知父皇是因想起了当年的诸般委屈忍让所以有感而发,但着无数将士的目光,萧宸总觉得这么说实在有些不妥,便一本正经地纠正了父皇的随兴之语,将今之事拉到了“国事”的层面上。

 萧琰对他这种故作认真的小模样向来最是喜欢,但见爱子态度认真,为人父的他自也不好拆台,当下略一颔首,道:“贵妃高崇华与其兄合谋,意图发动宫变拥皇三子萧宜登位…此等谋国之举罪无可赦。

 却不知在宸儿看来,应当如何处置?”帝王此言,明面上像是在考较、徵询爱子的意见,实则却是将处置高崇华的权力到了他手里…明白这一点,萧宸心下有些复杂,却终究还是在短暂沉后双轻启,道:“大逆之罪,其行当诛。

 莫不如就地杖杀以绝后患,再曝尸三以儆效尤。”事涉人命,尽管由一个九岁孩童口中听到这样条理清晰的处置该当是让人惊的,可见萧宸又是“杖杀”又是“曝尸”地说得轻巧,却还是让在场听着的大部分人都不由生出了几分不知该是惊叹还是畏惧的感觉。可萧琰自然不在这“大部分人”的范围里面,他会在高如松入彀后选择将人就地格杀、而非留着下狱慢慢审理,自然是存着彻底断绝后患的心思。故爱子此言可说是再对他的胃口不过,当即笑着点了点头:“如此处置甚好…就这么办。”

 最后面的四个字,是对身旁那名正等着君王令旨的军将领说的,在场的卫都是令行止、深受帝王重用的心腹精锐之士,就算萧琰是先徵询了爱子意见才开的口,众人对这个命令也不会有半点疑义。

 当下无视于高崇华的抵抗挣扎直接堵了嘴将人按倒在地,并取来军杖按旨行刑,只听得重击上人体的闷响一声接一声地传来。

 不多时,高崇华的痛哼声就已渐渐微弱了下。灯火通明依旧的承华殿前,也像一个时辰前的紫宸殿那般、开始弥漫起了刺鼻的‮腥血‬味,而这之间的过程,萧宸一直是看着的。

 他看着高崇华挣扎抵抗、看着高崇华痛苦呻、看着高崇华血模糊、看着高荣华四肢搐…

 比起先前处置几名高如松亲卫时干脆俐落的斩首,杖杀无疑要来得更加‮腥血‬和残酷许多。可萧宸毕竟不是真正的九岁孩童,前生落到北雁手中时又曾经历过许多惨无人道的刑求,对这样的场面自然很难生出什么退却或惧怕来。

 事实上,只要一想到自己前生会落到那样的地步,罪魁祸首便是眼前的高崇华,即使萧宸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恨了。

 心底却仍不由生出了一丝解气的感觉。却到高崇华彻底断了气,萧琰才将处置其余人等的任务代了下去,自个儿带着爱子回了紫宸殿安歇。

 ***父皇膝下见信如晤。前奉读父皇手书,知悉五弟颇得圣意,心下甚为宽悦。儿自隆兴十年离京,至今五载,虽时刻不忘父皇教诲、努力充实己身,渴慕天颜、期盼承父皇膝下之心,亦从无一削减。

 每每游历河山、见识民情,所获愈深、遗憾愈甚,只恨不能同父皇与共,纵得见山川之壮丽、物产之丰饶,亦不及昔日于紫宸殿随伴父皇身侧多矣。

 然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能寄予思念者,惟父皇所赐之平安扣并锦囊尔。儿尚且如此,更遑论父皇?幸得五弟代为承膝下,方稍减儿心底愧对记挂之情。

 去岁,儿蒙沉师荐入岐山书院,与同窗切磋琢磨、彼此砥砺,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均令儿受益甚丰。儿心有所感,遂斗胆于月前假“沐昭荣”之名应制,如今已是昭京举子。

 惟明岁省试,虽得友人力邀同往,亦仅能托辞婉谢。如若不然,倘或于金殿应试之时得见天颜、父子重逢。

 也不知会是怎生情状?纵知此举荒谬尤甚,儿每每想来,亦不由莞尔非常。书院之事既了。倘得父皇应允,儿愿往边关一行,效父皇少时之举入卫平军戍守河山。

 抑或入江湖历练,于武道并处事上进一步磨砺己身。师父尝言,儿生生诀已臻大成,所欠者惟实战而已。儿虽无纵横江湖、以武称雄之心,然若有所进境,想来亦能于父皇有所裨益。

 海天在望、不尽依迟。惟愿父皇龙体安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恭祝圣安儿宸稽首***…若问一年之中,最教人神思郁郁、心烦意的季节为何,于如今的萧宸而言,便非秋日莫属了。不因为节气、不因为时令,而仅仅是因为五年前的他,就是在时序入秋、天候渐凉之际离开京城。

 在父皇的安排下避居到岐山脚下的。萧宸并非不明白父皇如此安排的苦心,也很清楚这样的经历对自己必然是有益无害…但理解是一回事。心下作何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即便离京之后所见所闻、所经历和收获的一切无不证明了父皇的高瞻远瞩,也依旧抹不去那于离京之时深深烙印在心底的思念、愁绪…

 与情绪低落之时总不免要升起的一丝不安、怀疑跟怨怼。按说他两世为人,活过的年头也有二十好几,不说老早过了离不得父母的年纪,单以他前世的经历而论,纵然离情与思念之情在所难免。  t.UG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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